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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布新織 減廢才是新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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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布新織 減廢才是新時尚。圖/多維TW提供
舊布新織 減廢才是新時尚。圖/多維TW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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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劉育辰

時尚界的女王,香奈兒(Gabrielle Chanel)曾說:「穿不上街的時尚,就不是時尚。」而你的衣櫃裏,又有多少會穿上街的時尚呢?

據行政院環保署的舊衣回收統計,台灣回收舊衣的重量,從2015年的40,242噸、2016 年的48,934噸、2017年的63,211噸,持續攀升到2018年的70,311噸;而根據台灣綠色和平組織最新估算,這7萬噸的舊衣,相當於2億件衣服,平均每分鐘有438件衣物被丟棄。

但是,衣服的生命其實可以在你我手中被延續。

為服飾勾勒出新生命

隱身在台北西門町巷弄內的「田野間」工作室是由許紓語、楊秉勳所創立,專門在教導民眾如何利用編織技巧將自己衣櫃裏用不到、甚至是沒穿過的衣服變身成為其他實用的生活小物。很難想像的是這對夫妻檔,過去都在服飾產業擔任行銷職務,可說是「鼓吹購買」的推手,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許紓語說,有了孩子後,正遇上台灣爆發食安危機,她變得相當注意孩子的飲食安全,甚至在娘家三峽和一些婆婆媽媽租下農地,學習友善耕種,不料發現田地周遭時常排出花花綠綠的染整廠汙水,第一次深切感受到,原以為「只會發生在第三世界國家的景象」離自己這麼近。這樣的震撼,讓她決定成立「田野間」,透過教學的方式,告訴消費者如何為服飾延續更長久的生命,稀釋服裝相關產業對環境帶來的破壞,避免後人承擔我們追逐華麗時尚所種下的惡果。

楊秉勳解釋,台灣位於服飾產業鏈的前端,除了消費者過度消費的問題外,紡織廠過度生產的問題也非常嚴重。例如,品牌商通常都在當年6月即著手準備次年第三季、第四季的產品,設計師畫圖、選布、做樣品。品牌商若預計做10款商品,通常不會只做10種樣品,可能會做30個系列,由各種不同顏色跟材質交互拼接;紡織廠則要在一兩個月之內,把所有的布料做成樣品寄給品牌商。最後,品牌商很可能只挑其中四五項商品量產,剩下的20幾項樣品,就全部成了廢物丟掉、燒掉,但品牌商不會去考慮這些問題,因為這是紡織廠的事情,有些甚至還簽了保密合約,規定紡織廠不能把剩餘布料賣給其他人使用。

現在的時尚產業就是要快、快、快,過去一年才發表兩季,現在3星期週就下檔,一年有17季,加上紡織廠一開機最基本的布料是3,000碼,於是出現滿坑滿谷的工業剩料。稀釋上游過量供應,恐怕還比過度消費的問題更重要。

錯誤的「回收」 只是白走一遭

許紓語感嘆道,現在紡織成本越來越低、成衣價格越來越低,衣服在大家心中成了「拋棄式」產品,不喜歡就丟,反正「丟了也有慈善機構會回收」。可是她所接觸的幾個社會機構都曾反映,很多民眾送來的衣服不見得是機構需要的,因為現在機構裏的嬰幼兒並不多,但民眾總是會把提供這類衣服,就算收到合適的尺碼,往往因為質料太差,已不堪再穿。

這些社服機構粗估,所回收的衣服只有10%是他們需要的、其他90%還是要請回收業者把衣服清走,接著回收業者會再將堪用的衣服賣到第三世界國家去。不過,回收業者現在也遇到麻煩。

以最常見的舊衣回收桶來說,是由政府招標、交給業者處理,不過現在很多業者寧願付違約金也不願意再處理舊衣回收,因為回收來的衣服材質不佳、無利可圖,甚至還要再花一筆錢去請環保局或清運業者處理他們接收來的「垃圾」,假設舊衣回收業者跟環保局招標的價格是1公斤紡織品新台幣1元到2元,後續處理成本可能要花費6元到12元——沒人願做賠錢生意,因此甚至有不肖業者會偷偷將回收物棄置山區。

雖然台灣7萬多公噸的回收舊衣大約60%會透過內、外銷,獲得再利用,其餘40%則成為次級用料或焚化處理。不過,像中國大陸近年經濟蓬勃發展,已經從「二手衣進口大國」成為「成衣出口大國」,已禁止二手衣進口;另一個重要的出口地非洲,則因二手衣價格低廉,阻礙當地紡織業發展,近年也大幅提高二手衣的環境稅,甚至直接發出禁令。

最終無處可去的舊衣,只能成為垃圾,這個結果,是整個產業鏈的「共業」。

延長資源效益

「田野間」在教學的過程中,會先讓大家「認識」自己的舊衣服,看看自己的衣服究竟從何而來、材質是什麼,過程中會聽到很多關於衣服的故事,有些是前男友的、有些是老公不願意丟的衣服,但聽最多的是「從網路上買來但是不合身,就擺在那也不知道要幹嘛」。因此,有時也能促成學員間的「物物交換」。

至於教學的過程,主要是將這些舊衣服裁成條狀,透過鈎針編織方式,重新製作出自己的作品。許紓語提到:「會以鈎針編織為主要教學內容,是因為縫紉機對一般人來說是有難度的,很多舊衣改造,的確需要用到縫紉機;但用鈎針編織或綁網袋,所需工具不多,甚至可以徒手製作,對學員來說比較不會有挫折感。另外,工作室會放這麼多樣品,是因為希望學員可以想清楚自己需要什麼東西,而不是告訴學員我今天要交些什麼,若學員做了自己用不到的東西,它們最後的命運,還是像那些不討喜的衣服一樣,被丟在一旁。」

楊秉勳提到,除了再造外,還有一種觀念叫「後改」。把各種已經不能穿、不會再穿的衣服交給「後改設計師」,設計師會依照消費者的需求,將這些衣服修改、再設計為符合自己現在需求跟喜歡的設計,而不是直接放著或丟掉,再去買一件新的。但楊秉勳也說,後改觀念要推廣,會遇到的難題是,大家願意花多少錢跟心思去改衣服?假設當初在購物時,消費者是用心挑選、摸了材質、試穿,知道這件衣服是真的適合自己才購買的,那麼願意再花一筆錢去後改的接受度,就會比在網路上隨便買、隨便丟的物件高出很多。

「永續教育」待落實

許紓語認為,相較於其他環保議題,台灣政府對於服裝產業所造成的汙染是漠視的,就如一般民眾,其實並沒有意識到衣服帶給環境的汙染。楊秉勳則說:「現在因為大的品牌廠商都被聯合國的相關環保組織盯得很緊,所以紡織廠的永續概念反而是走在政府前面,以前無法在直接用在成衣的布料或邊角料,都是裁下就拿去燒掉;但現在很多紡織廠會跟像我們這樣的工作室或手作老師合作,以『物物交換』方式或比較便宜的價格提供面料、減少資源的浪費。」當然,服裝業造成的問題,並不是由單一政府部門主管,但因大家關注角度不同,就演變成多頭馬車的情況,他說:「所以應該要有一個統籌窗口或單位,這樣,產業鏈裏的相關業者就能得到來自不同部會資源的協助。」

想要讓永續時尚的觀念在台灣普及,許紓語跟楊秉勳都認為,教育還是重中之重。很多學員會問,為什麼工作室不直接推出循環再利用的環保商品供人購買?楊秉勳表示:「如果沒有讓消費者理解手邊這些衣服的生產過程、循環歷程,不知道衣服該怎麼跟自己的生活搭配、該怎麼挑選衣服,便很容易再落入以『買東西』來解決問題的模式,這也是為什麼工作室『只教不賣』的原因。我們想讓大家認識自己的舊衣服,搭配工作室裏向紡織廠取得的邊角料進行搭配,讓學員做出自己需要的東西。」

許紓語也提到,工作室剛成立時,因為同溫層相當厚,基本上不用特別去對學員解釋服裝產業造成的環境汙染和永續的概念。後來到外面去講課時發現,不少人對相關環境問題的反應是很冷淡的。所以,後來就直接讓大家「欣賞」染整廠排放汙水或堆積如山的布料沖刷到河口的畫面,造成直接的視覺衝擊,這樣比較會有切身之痛,不會再抱持著「這些事情是第三世界的事、不關我的事」的心態,而瞭解到,這些汙染真的就發生在我們生活周遭。許紓語還說,要消費者「不要買」是很難的,從小到大,很少有人教大家,適合穿什麼樣版型的衣服、或是該如何搭配。現在已經有些高中開始有這樣的教材,不過起步得太晚,應該要在孩子開始有審美觀念時,就教他們如何挑衣服,在購買之前要多花些心思、買得好一點。

楊秉勳則開玩笑說,台灣人有一個優點,就是怕死,像食安危機、塑化劑,都改變了大家過去的觀念,所以當越來越多人知道染衣服的有毒化學藥劑對身體的危害,人造纖維會透過食物鏈回到人體等真相後,觀念也將很快改變的。

本文來源:《多維TW》月刊04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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