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經濟導報張如瑾】「大風吹來的錢，又被大風吹走。」在香港，投資加密貨幣不是什麼新鮮事，這里滿大街都是場外加密貨幣交易商店，地鐵里、大街上也總能見到交易加密貨幣的APP的廣告，仿佛買加密貨幣，就是買個電子寵物。
其中廣告打得最響的、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JPEX，就在這幾天，它「爆雷」了，一些用戶在網上張貼交易畫面，稱每次提款額度被限制在1,000 USDT，須支付999 USDT手續費，——投資者發現自己的錢，取不出來了！
史上最大金融詐騙案
JPEX暴雷成為這兩天，香港金融界最“滿城風雨”的醜聞。香港執法部門表示，這起“串謀詐騙”案件有超過2,000人報警聲稱受害，涉及金額13億港元（1.66億美元；11.93億元人民幣；53.15億元新台幣）。目前已被拘捕的11名犯罪嫌疑人中不乏網路紅人。JPEX案被一些香港媒體稱為“史上最大金融詐騙案”。
其實在案情爆發之前，如果整合諸多媒體報道，可以發現JEPX暴雷早有種種隱患顯露：
-2022年7月，負責金融執法工作的證券及期貨事務監察委員會（證監會）將JPEX兩家關聯公司列入「無牌公司及可疑網站名單」，但並未採取進一步行動。
-2022年11月，世界數位資產行業巨頭FTX公司申請破產，敲響全球加密貨幣行業警鐘。
-2022年12月，香港特區立法會通過《2022年打擊洗錢及恐怖分子資金籌集（修訂）條例》，定於2023年6月1日起實施「虛擬資產交易平臺發牌制度」，由證監會負責執行。新法律規定，在6月1日前已在香港運營的虛擬資產交易平臺可在法律實施首年內「不違反期」內繼續運營，但必須申領證監會的執照，方可在「不違反期」結束後合法運營。在同一部法律下，任何人犯下涉及虛擬資產投資的欺詐罪行，經法庭定罪，最高可被判監七年，罰款100萬港元。
-2023年5月26日，新監管制度即將生效之際，JPEX在香港發動一輪街頭宣傳活動，期間開始使用「綠石交易所」中文名稱。
-2023年7月初，有網民宣稱，一位來自中國內地的JPEX用戶試圖「出金」不果，被邀請到香港辦理，入境後遭伏擊。中國香港警察隨後證實就此事通緝四人。JPEX崩盤傳言開始擴散。8月，證監會不點名警告公眾有虛擬資產交易平臺經營手法不當。
-2023年9月13日，證監會點名警告JPEX以及「向香港公眾積極推廣JPEX的人士和找換店」涉及至少六項可疑經營手法。
-2023年9月14日，JPEX宣稱因應證監會聲明而須調整業務，決定上調提幣手續費，一些用戶繼而在網上張貼交易畫面，稱每次提款額度被限制在1,000 USDT，須支付999 USDT手續費，即提取金額近乎被手續費全數抵消。
-2023年9月15日，香港金融管理局公開呼籲民眾「小心聲稱為銀行或聲稱其產品為存款的虛擬資產機構」。證監會此時宣佈，JPEX事件可能涉及詐騙，已轉介警察跟進。
-2023年9月20日，香港警察方面公佈，截至20日傍晚，警方共接獲2,086名受害人報案，涉及金額約13億港元；因涉嫌「串謀詐騙」被捕人數增至11人，且不排除有更多人被捕。
來得太晚的牌照和來得太早的廣告
事發後，證監會發牌科總監兼金融科技組主管黃樂欣在案件發布後的記者發布會上呼籲市民只使用有持牌及受監管的交易平臺做交易。行政長官李家超也表示，他對這一事件感到擔憂，並警告投資者注意在無牌平臺上進行交易的風險。——這兩句話聽上去好像都覺得怪怪的，但是確實，目前確實存在無牌照的加密貨幣平臺。
2022年10月港府發布的「虛擬資產政策宣言」開啟了香港的Web 3.0大時代。香港的虛擬資產交易平臺營運者雙重牌照制度將於2023年6月1日生效，並允許零售投資者使用持牌虛擬資產交易平臺。但法律修改前存在的平臺可以給予「一年」的寬限期，可以無證運營。然而事實是，對於普通投資者來說，大多數人的入場時間應該是2021年，那一年，比特幣的財富神話吸引了很多年輕氣盛的投資者，很多加密貨幣交易平臺應運而生。也就是說，大多數投資者開始使用加密貨幣APP時，虛擬資產交易平臺的牌照都還沒有出台，很多人使用的加密貨幣平臺都有可能沒有牌照，就算是現在，JPEX依舊處於可以無證運營的寬限期內。
在2021-2022年，JPEX的廣告可以說是深入人心，在香港人每天必須使用的交通工具港鐵上，JPEX承包了整個牆面，並請來了張智霖作為代言。可以說其營銷迅速打敗了其他同類產品，變成了無人不知的加密貨幣平臺。在社交網站上不難找到宣稱是「JPEX苦主」的群組，媒體也爭相追訪受害人，當中有受害者提出「連地鐵站都有廣告」是讓其放下戒心的原因之一。
大風吹來的錢，大風又會吹走
在JPEX事件發生之前，與加密貨幣相關的詐騙在香港已經是嚴重的問題，去年在香港記錄了2,300多起此類案件，總損失達17億港元（2.17 億美元）。
加密貨幣的世界是虛擬的，給人一種「錢不是錢」的錯覺。一夜之間，你的虛擬資產可能增值數百倍，一夜之間，虛擬資產可能變得一文不值。很多人帶著好奇、野心進入這個領域，但是，對於加密貨幣，大多數人的瞭解並不夠，只是不想錯過一個新的賺錢機會，而目前政府的投資監管生態也還不夠健全——去場外加密貨幣商店兌換加密貨幣，就跟買個燒鴨飯一樣簡單，而在現行法律框架下，證監會無權監管它們。
香港正在努力成為全球虛擬資產中心，而這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讓人感覺到風險。
希望Jpex是這條路上最後一個暴雷的平臺。
本文由香港經濟導報社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