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忘不了第一次遇見自動千萬富翁的時刻。那時我大約二十五歲，在當地成人教育課程中教投資課，我的一個學生吉姆．麥肯泰爾是當地公用事業的一位中年中階經理人。我們之前沒有聊過太多，直到有天課後他來找我，問說是否能約時間檢視他和他太太的財務狀況。
這要求令我頗為意外，雖然我深信（現在仍然如此）每個人都可受惠於合格財務規劃師的建議，但吉姆不太像是會尋求幫助的那種人。
我告訴他我很樂意安排會面，但如果要我協助他們，他的太太也要來，因為我的小組只為一起處理財務的夫妻管理資金。
吉姆微笑著說：「沒問題，因為蘇我才會在這。她參加過你的『聰明女人致富七招』研討會，跟我說應該報名你的課程。我喜歡你的內容，我們兩個都覺得是時候做些財務規劃了，我計畫下個月退休。」
現在我真的很吃驚了，我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吉姆，懷疑他是否能退休。從他在課堂上幾次發表的意見，我得知他五十歲出頭，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了三十年，年薪不過4 萬美元上下，從不做預算，我也了解他自認是「極度保守」的人，因此估計他不是從股市致富。
雖然我的祖母羅斯．巴哈教導我絕對不可以貌取人，但事情不太合理，也許他才剛繼承了一大筆錢，看在祖母的分上，我這麼期望著。
這其中有什麼是我沒注意到的嗎？
幾天後，麥肯泰爾夫婦來到我的辦公室，他們看起來就和勤奮的普通美國人沒什麼兩樣。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吉姆穿了件短袖禮服用襯衫，胸前的口袋裝有塑膠的口袋保護套。
他的太太蘇比較有品味，頭髮有十分顯眼的金黃色挑染。她是個美容師，小吉姆兩歲。
問題是他們的行為不像中年人，他們手牽著手，彷彿第一次約會的高中生，散發著興奮之情。在我詢問該怎麼幫助他們前，吉姆開始講他的計畫和閒暇時的活動，同時蘇一直大聲地說：「他可以那麼早退休是不是很棒！大多數人在六十五歲前都沒辦法退休，但吉姆五十二歲就做到了。」
別興奮過頭了
過了幾分鐘，我必須打斷他們：「兩位，你們的熱情很有感染力，但別興奮過頭。過去幾年我碰過大概幾百個潛在的退休者，但我得告訴你，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在五十歲出頭就退休的。」我直視吉姆的眼睛說：「通常人們來我辦公室是想知道他們是否能退休，你似乎已經確定你可以。為什麼你這麼確定？」
吉姆和蘇交換了眼色，然後吉姆回答：「你認為我們還不夠有錢，對吧？」
由他說話的方式看來，這不太像是個疑問。
我回說：「嗯，這不是我的意思。但沒錯，想提早退休得要有不少錢，而大部分人在你這年紀甚至都沒存夠錢，根據你的背景，我的確很好奇你怎麼可能存到夠多的錢。」我看著他的眼睛，他則平靜地凝視著我。
「吉姆，你才五十二歲。」我說：「十個人中只有一個人勉強能在六十五歲退休，並且過著和他們工作時差不多的生活。你得承認以你的收入要在這個年齡退休是很了不起的事。」
他點點頭。「有道理。」他說，接著遞給我一疊文件，裡面包括他和蘇的報稅資料，以及列出他們持有的投資與負債內容的財務報表。
我先看他們報的稅，前一年兩人總收入為53,946 美元，還可以，確實不算有錢，但是不錯的數字。
好，再來看看他們欠多少錢？
我掃過了報表，沒看到債務數字。我很驚訝地說：「嗯⋯⋯你們沒有負債？」
「麥肯泰爾家從不負債。」
他們又交換了微笑，蘇握緊吉姆的手。她咯咯地笑說：「麥肯泰爾家從不負債。」
「你們的小孩呢？」我問。
「他們？」吉姆回答，「兩個人都從大學畢業了，自力更生，上帝保祐他們。」
「那很好呀。」我說：「來看看你們持有的內容。」回到報表，有兩間房子列在其中：一間自住（價值45 萬美元），另一間出租（價值32.5 萬美元）。
「哇！」我說，「兩間房子都沒有房貸？」
他回答：「對，都沒有。」
再來是退休帳戶。吉姆的401(k) 計畫（編註：美國的退休福利計畫）餘額目前是61 萬美元，蘇有兩個退休帳戶，總共7.2 萬美元。他們還持有16 萬美元的地方政府債券，銀行存款則有6.25 萬美元。再來說龐大資產基礎，他們加上個人財產（一艘船和三輛車，貸款全都付清），淨資產接近200 萬美元。
以任何標準來看，他們都很有錢。不只是因為他們擁有許多淨資產（雖然這樣就很厲害了），投資產生的利息和股息也持續帶給他們源源不絕的收入，第二間房子的租金收入一年有2.6 萬美元。另外吉姆有資格獲取小額退休金，而蘇太喜歡美容師的工作，想做到六十歲（即使她不必如此）。
突然間，吉姆要在五十二歲退休似乎不是很瘋狂的事了，事實上非常實際，不但實際，還令人興奮。
「我們承繼了知識。」
我通常不會睜大眼睛看其他人的財富，但他們的某些事令我印象很深刻。他們看起來不是很有錢，也沒有非常特別之處。相反地，他們十分普通—正派、友善、勤奮的夫妻。
他們怎麼可能在相對年輕的年紀累積這麼多財富呢？
說得婉轉點，我有點疑惑，但也受到吸引。我那時二十五歲左右，即使賺不少錢，但基本上仍是月光族。有幾個月我勉強可以存到一點錢，但大多都會在下個月因為太忙或花太多錢而一毛不剩。有很多個月我的財務狀況不但沒有進展，反而還大幅退步，我得一天比一天拚命工作才能維持收支平衡。
真的是令人既窘迫又挫折，現在我是財務顧問，教其他人如何投資，而我自己卻常陷入困境。更糟的是，眼前的麥肯泰爾夫婦，收入最好的一年賺得還不到我的一半，卻坐擁百萬資產，我則一步步掉進債務深淵。
他們顯然知道運用他們的資金採取行動的祕訣，而我需要學習。我決定好好了解其中奧祕。如此普通的人是如何累積那麼多財富？我非常想知道他們的祕訣，卻不知從何開始，最後我問他們：「你們是繼承來的嗎？」
吉姆突然捧腹大笑，重複我的問題：「繼承？」接著他搖搖頭說：「我們唯一繼承的是知識，我們的父母教導我們幾個管理金錢的常識規則，我們只是照著做，果然成功了。
我們認識的人也一樣，其實我們社區有一半左右的朋友即將在今年退休，當中許多人甚至比我們還富有。」
此時我真的著迷了，他們來找我詢問能如何協助他們，但現在換我請教他們了。
吉姆和蘇分享他們的故事
蘇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開始說他們的故事：「首先，我們很早結婚。我們開始約會時吉姆才二十一歲，我十九歲。我們在三年後結婚。度完蜜月後，我們的父母和我們坐下來對話，告訴我們要認真對待生活。他們說我們可以選擇，像大多數人一生都在工作，每個月花完薪水，或是讓錢為我們工作，真正地享受生活。他們說訣竅很簡單，每次你賺一塊錢，應該要確定先付錢給自己。」
「我們決定先付錢給自己。」
吉姆同意地點點頭。「你知道，」他說：「大部分人認為一拿到薪水，第一件事應該先付清所有的帳單，如果有剩餘，他們可存些錢。換句話說，是先付給其他人，最後才是自己。我們的父母教我們，要超越這局面，你必須扭轉它。先留些錢給自己，然後再付其他帳單。」他身體往後，靠著椅背而坐，聳了聳肩，彷彿在說「這沒什麼了不起」。
蘇微笑，搖搖頭說：「吉姆說得很容易，但實際上我們要先學如何存錢。一開始我們試著做預算，但不知為何，數字總是兜不攏，我們也常發生爭吵。有一天，我在為錢吵架後感到很難過，於是打了電話給我媽，她告訴我預算行不通。她說她和我爸已經試過，但帶來的是無止境的爭辯。所以他們決定丟掉預算，把薪水的10％存進銀行帳戶，要看或用時才會提出來。你會很意外自己很快就習慣不去用到那10％的錢，同時錢在銀行也慢慢地累積，祕訣就是不能花掉你看不到的東西。」
「我們照著做，從只存收入的4％開始，慢慢地增加金額，目前我們存到15％，平均大概是10％，就是我媽說的數字。」
我問：「你們怎麼處理你們的存款？」
她說：「剛開始，我們存錢是為了退休。」
吉姆打斷對話：「你知道，那時並沒有401(k) 退休計畫，但很多企業，包括我的公司有退休計畫，讓我們不論何時都可撥出額外的資金。我們大部分的朋友沒有這樣做，但我們按部就班進行。」
蘇繼續她的故事：「接下來，我們把重點放在存錢買房子。我們兩人的父母都說他們的房子是一生做過最好的投資，沒有比擁有房子更自由和安全的事了。但他們說關鍵是要沒有負債，也就是盡快還清房貸。
「他們說，當我們的朋友忙著浪費錢在裝潢家裡，每天中午外食時，我們應該要注意支出，盡量儲蓄。他們指出了重點，有很多人浪費大筆金錢在枝微末節的事上。」
她看著吉姆問說：「你還記得吧，親愛的？」
「當然啦。」吉姆回答。他轉向我：「你知道，財務上比別人成功不是要小氣或平淡乏味，而是要注意小事情—你的小額消費習慣，沒有那種習慣你會過得更好。就我們來說，我們了解自己花太多錢的主要『小東西』之一是香菸。我們一天都抽大約一包菸，我們的父母都很討厭。在那時，健康風險才剛開始公諸於世，他們指出如果我們不浪費錢買菸，兩年內大概可以存夠錢付房子頭期款，過程中我們還可以保有健康。」
「我們很注意自己的拿鐵因子。」
吉姆把身體向前傾，他說：「你知道在研討會上你稱為『拿鐵因子』，就是那個告訴大家別再浪費錢每天早上買很貴的咖啡，而是把錢拿去投資的觀念對吧？」
我點點頭。
「我爸爸不是這麼叫它，卻是同一件事。他可能會稱它『香菸因子』或『別亂用你的錢因子』，概念是一樣的。如果每天存下一些錢，我們最終能買下自己的房子。他說如果我們租房子，就會一直窮下去，因為這是讓其他人變有錢；如果是買房子，最後我們會讓自己變有錢。」
「就這樣？」我問：「你減少買香菸的錢，存下來，然後買了房子？」我看著他們，他們回以微笑並點頭。「但你們最後怎麼有兩間房子，都沒有房貸？」
蘇說：「我們不是真的有兩間房子，我們有一間房子和一個出租的不動產，那是祕訣的另一部分。」
吉姆繼續說：「我們的父母教了一個可以提早還清房貸的訣竅。你會很喜歡，但要在銀行下多點功夫。現在又比以前更容易了。重點是不要一個月付一次房貸，而是每兩週付一次。持之以恆，到年底就會發現自己多付了一大筆錢，還不會感受到任何壓力。付清房貸的時間也從三十年減到二十五年。我們算出依照這個計畫，可以在二十五歲左右買一間房子，快五十歲時就能付清房貸。實際上情況更好，我們持續繳更多房貸，所以接近四十歲時就差不多還清了。」
「然後呢？」我問。
「然後我們就不必付房貸了，每個月有多出的錢。」吉姆咧著嘴笑說。「我們想到不是浪費掉這筆錢，就是可以買間比較好的房子，再出租第一間房子。我們用同一個技巧，快速地付清房貸。沒錯—接下來的事你已經知道了，我們完全擁有兩間房子：一間自住，另一間租出去，美好而穩定的收入就源源不絕而來。」
「很棒的計畫。」我說。
吉姆用力地點頭。「蘇的父母教我們的另一件事情是絕對不要借錢買東西。」他說：「他們嚴守一個原則並傳承給我們，我們再教給小孩：不論東西有多大，你要用現金買，不然就別買。唯一的例外是買房子，像蘇說的，你要盡快付清房貸，不是那麼容易，但這是規則。」
「沒錯。」蘇附和說：「吉姆花了五年的積蓄才買下那艘船。」
「即使在那時，我還是選擇買中古船。」他補充說。「但這樣也好，我很樂意讓其他人付出全額價格購買全新的東西，而我只要用一部分的金額就能擁有。我們也是這樣買所有的車子，車子由可靠的技工檢查，仔細處理，開起來就很順。」
「重點是，」蘇說：「如果沒有足夠的現金買東西，我們就不買。我們結婚至今從來沒有卡債。我們使用信用卡時，也是當月即繳清卡費。那是我們父母教的另一個祕訣，他們說我們會很愛，但銀行會很討厭。」
最重要的祕密
我將身體往後靠回椅子上，驚訝於他們把一切變得如此簡單。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想了一會兒，了解到其中的意義。
我說：「你們說的所有事都很有道理，排除不必要的支出、加速付清房貨、只用現金買東西、避免卡債⋯⋯完全正確。這都是我在研討會中教的，但放在一起要有很強的意志力，真的讓我十分敬佩。我希望每個人都有你們這樣的紀律。可惜的是大部分人沒辦法，我猜那是大多數人無法用你們的方式變有錢的原因。」
吉姆和蘇又互看了一眼，兩人都微笑，吉姆示意蘇解釋。
你不需要意志力或紀律
「但那就是重點，」她起頭說：「我們沒有強大的意志力，如果要靠自律遵循父母的祕訣，我不認為我們能做到這麼好的程度。」
「我們絕對做不好。」吉姆插話說：「我的意思是，蘇能做到自我控制，但我—就算了吧。」
現在我真的糊塗了。「我不了解。」我說：「你們如果沒有特別的自律，怎麼做得到？畢竟我們生活在廣告和娛樂的社會中，即使政府也是不斷引誘我們，做和你們父母教的完全相反的事，所以你們怎麼抵擋得了？面對一切誘惑，怎樣才能堅守所有規則？」
我問的不只是出於專業好奇的問題，如我所說，我那時才二十五歲上下，個人覺得實在難以嚴守紀律存到我知道應該存的錢。我熱切想知道的心情一定都表現在臉上了，因為他們兩人突然笑出來，沒多久我也笑了。
「你知道的，大衛，」吉姆最後說：「我們有個女兒只比你小一點，所以信不信由你，我們真的了解在二十多歲時要自律存錢有多難。而那正是這套方法的優點，因為不需要紀律。」
我回以狐疑的表情。
吉姆說：「我不意外你會感到懷疑，它簡單和明顯到即使像你這樣很了解金錢的人也不容易看清楚。這麼說吧，假設你知道自己應該做某件事，但你也害怕會分心去做別的事，你要如何保證自己在做應該做的事？」
他看著我，我聳聳肩。
「就像我說的，」他繼續說：「很簡單，不要讓自己有機會決定要做什麼，讓應該做的事自動發生。」
「還記得我前面和你提過我們先付錢給自己的事嗎？」蘇插話說：「我們做的就是安排每個月自動撥出一部分薪資存入銀行帳戶，關鍵在全部自動進行，這件事一旦設定好，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名符其實的不用『經手』。」
「當然，」我說：「就像我在課堂上提到的系統化儲蓄和投資計畫，只是你們應用到財務上的各個層面。」
「沒錯！」吉姆大聲地說：「如果我不必去想它，就不可能忘了，或是更糟，改變主意並刻意不做。一旦你不用自己做決定，你就不會受到引誘做錯事。」
「我們決定使用自動理財法。」
又輪到蘇了。「我們父母稱之為自我保護，我們不用擔心要有特別的意志力，因為真的不必做任何事，除了一開始決定我們要有錢這件事。有了這偉大的東西叫做『薪資扣款』，我們把每件事都自動化了，創造出極其簡單的自動系統累積財富。」她說。
「我們請吉姆的公司提撥薪資到他的退休帳戶，也用類似方式加速付清房貸。銀行一開始提供自動轉帳計畫時，我們就申請每月房貸扣款，並多付出一些，直接由支票帳戶扣款，不用做什麼或說什麼。我們也利用系統化扣款計畫，自動投資我們部分收入於共同基金。最後，我們甚至將捐款自動化。我們每年都會捐些錢，但長期下來我們了解讓整個程序自動化有多簡單。」
吉姆說：「要知道，我們討論的不是一大筆錢。剛開始時，我每個月的薪資扣款不到50 美元，但長期下來很可觀。」
我往下看他們的財務報表，淨資產有七位數。我說：「你沒在開玩笑，真的很驚人。」
蘇搖搖頭，靜靜地說：「你錯了，這沒有什麼，我們做得到，其他人也可以。藉由在年輕時決定要有錢，然後建立財富自動系統，我們讓這件事不可能失敗。就像Nike 的廣告詞『Just do it』（只要去做就對了），我們則是『Just do it...once』（只要去做一次就對了）。說到錢，你只要自動化系統，一切就搞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