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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資大師大衛安宏警告 ETF對市場的深遠影響

《市場的預兆:剖析股債動態、熱錢走向,揭露未來十年必勝的投資組合》書摘精選

雷曼兄弟事件以來,ETF大量湧現,數兆美元的ETF,有多少只是由自我實現的循環所驅動?圖/freepik
雷曼兄弟事件以來,ETF大量湧現,數兆美元的ETF,有多少只是由自我實現的循環所驅動?圖/freep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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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二十四街⋯⋯我們得走二十四街。」我對計程車司機說。

「你想走二十四街?」他從後視鏡斜看著我。

「是的,請走二十四街。目前的情況是一場災難。」

那是2022年2月初, 我正準備與綠光資本(Greenlight Capital)的安宏會面,他可能是所有交易員中最聰明的。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2008年,當時他在彭博新聞討論雷曼兄弟資產負債表上的大量債務,以及他為什麼要做空該公司,令我永遠難忘。他很有先見之明,在雷曼兄弟破產時,他發了大財。他的著作《一直在愚弄某些人》(Fooling Some of the People All the Time)是一本投資經典,也是我們《熊市陷阱報告》最喜歡的書之一。

安宏的行程安排很緊湊,精確到每分鐘都有計畫,而且他也是出了名的行動敏捷。我為了從紐約證券交易所趕到距離三公里的中央車站,預留了一個小時,而這段距離在世界其他任何地方只需要七分鐘。

一到綠燈,計程車司機加大油門,橫切了滿是公車、計程車和貨車的三個車道,引發它們按喇叭表示不滿,而司機卻繼續以波斯語講電話,顯得漫不經心,像在鄉間小路漫步一樣。

幾分鐘後,他在大中央大樓(Grand Central Tower)外放我下車。

2點25分,我走出電梯,步入美國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避險基金公司之一。它的接待區一塵不染,鋪著完美無暇的地毯,裡面擺放的新鮮花束,推測是用知名藝術家雷內.拉利克(René Lalique)設計的花瓶插著。接待人員帶我進入一間會議室,倒了一杯茶給我。會議室書架上擺滿了因綠光資本協助而完成的IPO和資本市場交易(也稱為股票和債券發行)的各種獎盃,以及安宏一生取得的重大成就證明。他重大成就的起點是康乃爾大學,當時他主修政府學。後來他捐贈5,000萬美元給母校,用於啟動「參與康乃爾大學」(Engaged Cornell)的計畫。

安宏自1996年起就展開事業,確實克服了許多困難。根據全球科技和管理顧問公司Capco的一項研究,50%的新避險基金都會失敗,倖存的基金也面臨重重障礙。績效始終是最重要的;如果績效表現平平或正在虧損,很快就會倒閉。綠光資本擁有堪稱典範的績效和無懈可擊的倫理;在最初的十年,它的年度報酬率介於20%和30%。巴菲特曾提出這樣一個問題:「當你做出投資決定時,你會希望它出現在《紐約時報》頭版嗎?」安宏可以大聲回答他:「會。」

但我來這裡不是要談他的投資。我們的議程上有一個更緊迫的主題,過去幾年我們一直在討論,那就是被動投資和ETF的業務,以及它們如何在整個市場結構中創造巨大的轉變。那些轉變對一般投資人來說可能看不見,但影響卻很驚人。

下午2點30分整,安宏走進來了。他的黑髮修剪整齊,身穿一貫熨燙平整的休閒褲和筆挺的扣領襯衫。儘管自2020年封城之前我就沒有見過他,但他仍是我認識的那個樣子。

我們握手後坐下。「你怎麼稱呼一支跌了90%的股票?」他問,稍微停頓一下。「一支曾經下跌80%,後來又腰斬的股票。」

我先笑了一下,後來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他的表情有時難以解讀,就像所有世界級撲克玩家的表情一樣。安宏參加的比賽是無限注德州撲克(No-limit Hold'em),他在世界曾經排名第十八。

「雙倍價格並不一定意味著雙倍愚蠢;」他繼續說道,「但是當價格下跌時,沒有人知道股票的價值。我們知道它是從不切實際的估值中下跌的,但它現在是否仍然不切實際?本益比是否降到夠低,或者還可以降得更低?沒有人知道答案,如果價值投資者開始買進,他們要等多久,市場才能注意到這種脫節?」

他指的是自雷曼兄弟事件以來,投資世界發生的無數變化,以及ETF的大量湧現。2002年,ETF數量為一百零二個,而雷曼兄弟破產後,數量已超過一千個。到2022年,這個數字已達七千一百個。SPY ETF的資產有3,280億美元,幾乎足以維持美國海軍的運作。事實上,如今ETF的數量比股票還要多。大盤股、小型股、科技股、工業股、運輸股、新興市場、大型銀行、風險偏好、風險規避⋯⋯種類無限,它們用25兆美元的現金主導市場。

「被動投資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他繼續說,「但是在十年內湧入4兆到5兆美元資金時,貝萊德和先鋒集團這類大型公司,最終會在市場上占有更大的位置。主動型基金經理人透過企業盡職調查來追蹤公司,進而提高股票價值的做法,已經不再普遍。如今在法說會,很少有買方提出問題。」他停頓了一下。「在大多數公司中,最大的股東都是被動的。如果你擁有整個市場,而且並非真正關心特定股票的表現,你就可以轉向其他事項,例如ESG、多樣性,或其他與企業做出良好資本配置決策無關的事項。」

我又插話:「這對股票和市場的行為方式有何影響?」

安宏輕笑。「被動基金的主要問題之一是,它們甚至不再符合自身的邏輯。只有當你抱著以下的理念:『市場比我更聰明,我不想嘗試超越那些有在思考的人』,被動基金投資方法才有道理。換句話說,如果我購買按市值加權的股票指數,我可以成為價格接受者,因此可以在不確定價格的情況下參與市場。但是當相當高比例的交易和投資流變得被動,被動基金就從價格接受者變成價格制定者。如果你是制定價格的人,你就不能再聲稱『市場是有效的,而且其他人都已經清楚』,因為你剛剛用蒸汽壓路機輾過了那些分析。結果是,你最終很可能會出現嚴重的定價錯誤和資本配置錯誤,而這些被動基金的投資者最終將承受後果。」

「天哪。」我喃喃自語。我的腦海裡出現各種潛在泡沫,以及泡沫破裂後可能發生的災難景象。數兆美元的ETF,有多少只是由自我實現的循環所驅動,那些特定資產之所以被抬高價格,僅僅是因為它們恰好被包含在特定的ETF中?「我不敢相信,從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獲得紓困以來市場的變化。」我說,「我們應該讓它們倒閉的。」

安宏站起來走到窗前,望著整個城市。即使在高達二十四層樓的雙層玻璃窗後面,仍然可以聽到汽車喇叭聲。

「這幾乎令人難以置信。」他說,「投資者想要投資之處存在著這樣的分歧,資金不是投入指數基金,就是投入大型科技股、大型成長型企業或大型創新性公司,對傳統產業的投資或興趣卻很少。這意味著傳統公司即使有很好的借貸成本,最終也會面臨極高的權益資金成本(發行新股籌集資金的成本)。結果是,股東們基本上會說:『你的權益資金成本太高,如果你有自由現金流,就應該分給我們這些股東,而不是用來擴大公司的業務規模。』實體經濟一直存在著投資不足的問題,因為這部分市場尚未吸引到資金。」

我很驚訝。安宏認同塔馬齊安在卡加利表達的觀點,但他也看到,實體資產投資不足的趨勢也在金融類股出現。我進一步追問他:「我認為這尤其適用於石油業,對嗎?」

「沒錯,你現在就可以看到這現象,儘管油價相當高。從歷史上看,高油價會刺激大量資本支出和探勘投入,但你並沒有真正看到這種情況,而是看到石油公司的股東們說:『不要再投資了,公司應該要支付高額股息,並且大規模回購股份。』石油公司為了因應政治壓力,甚至不想開發更多油田──大型石油公司正在盡力使自己成為小型石油公司!但因為缺乏資本投資能對市場增加供給,最終可能會導致長期價格上揚,這是我看到通膨情況的一部分。」安宏指出,相對於熱門的科技業投資,包括水泥和航運等乏味但重要的產業,一直缺乏資金。

安宏的訊息中有一個觀點很明確。在貿易和供應鏈效率完美的單極世界中,如果資金的走向被誤導,而且像美國這類國家的國內生產愈來愈少,並不一定會引發通膨。但是在多極世界中,這種動態可能會助長長期通膨趨勢,尤其是當許多最重要的資源,都位於全球政治情勢不被看好的地區時。

我喝完茶,停下來思考這一切。「我帶你下樓。」他說,「我得動身去參加3點30分的會議了。」

我站起身,安宏為我開門,然後我們走回門廳。這是辦公室中完全獨立的部分,距離交易大廳很遠,距離避險基金所有嚴密看守的祕密也很遠。他們的辦公室都遵循相同的布局。客戶和訪客永遠不會走進交易大廳,也不會看到該基金掌控下的數十億美元背後的任何日常活動。這個地方充滿了高度神祕感和明顯的尊敬氣氛。我覺得我必須知道綠光資本,也就是安宏及其團隊的傑出人才,如何為未來定位。因此,當他按下電梯按鈕時,我問他:「除了對一些能源產業的投資之外,你的分析師最近在推銷什麼?哪些資產可能會受益於被動投資的某些趨勢,即使市場崩盤也不會受到影響?」

「我認為銅和銀很有趣。」他說,「資金將流向綠色方向,如果我們要發展電動車,就會需要大量的銅──用於汽車引擎、汽車充電器,並因應對電網構成的額外負荷。人們對採礦業很厭惡,以致未來十年內計畫開發的銅礦數量,可能不及十年或十五年前的一半,也許只有兩到三個。而讓一個新的銅礦啟用營運可能需要十年。除非你打算很快這樣做,否則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改變這種情況。」

電梯發出叮噹聲,門打開了。裡面空無一人,所以我們搭電梯往下到大廳時,安宏可以繼續講話。

「這一切都將使銅價居高不下,銀的情況也是如此,隨著建造太陽能板的需求激增,將銀應用於工業金屬的情況愈來愈多。從中期來看,比較明智的做法是投資銅礦或銀礦開採公司,而非試圖找出哪家電動車公司將在這個競爭激烈的產業中勝出。」

「這就像古老的格言說的:『如果你想在淘金熱期間致富,那就去賣鏟子,不要自己去淘金。』」我打趣道。

「道理和以前一樣。」

電梯門打開,我們穿過廣大的中庭,來到人行道上。

「那是一場教訓,」我與對方握手時說,「這一切都讓人回想起我們製造業的外移,以及如此關注少數贏家的短視金融市場。」

「而ETF只會使這個趨勢加劇,」他表示同意,「在這些市場上,贏者通吃。祝你一路平安,老朋友。」

我轉身叫了一輛計程車,當我回頭時,安宏已經離開了,回到他的王國。每次我們談話時,我都會覺得他可能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2022年剩下的時間將會證實這種感覺。隨著冬天進入春天和夏天,由於石油供應極為緊張,能源成本高昂,通膨飆升。為了防止通膨持續上升,聯準會不得不立即變得非常強硬(威脅要升息),造成股市下跌,尤其是那些最容易受到利率上升影響的股票。整體而言,標普五百指數下跌19.6%,這是自2008年雷曼破產以來最糟糕的市場表現。不過,安宏的綠光資本情況卻完全相反。綠光沒有盲目地跟風湧入已經過度集中的科技、金融和成長領域,而是走自己的路。事實證明,它的定位不僅能夠抵禦通膨,也能夠在新典範中蓬勃發展。該基金2022年的整體報酬率達到36.6%,相對於標普指數,alpha(股票或基金高於市場報酬的超額收益)高達令人難以置信的56.2%。

走自己的路固然是好事,但是當然,許多基金經理人和市場參與者紛紛進行相同的交易是有原因的。在特定時刻,這可能是賺錢的方法,不過在未來的某個時候,無論是兩個月、一年或五年後,就可能不是了。我在金融領域學到最重要的教訓之一就是這點。假設你看到一位你很尊重、而且真正了解其理念的投資者,他在某項投資上採取堅定的立場,甚至可能加倍押注,這項投資可能暫時處於低迷狀態、橫向整理,或甚至呈現走低趨勢,但事實證明這些幾乎都是很棒的投資。通常,投資者有一個出色的見解或想法,只是尚未完全展現出來。我在所認識的最偉大基金經理人身上,見過無數次這種情況。

我最喜歡的例子之一,是安宏和他對GRBK多年的信心。GRBK是美國住宅建築和土地開發公司Green Brick Partners的股票。安宏早在2014年就正確地指出,美國住宅供應長期短缺的根源,主要是由於2008年房地產崩盤後,困擾建築業的經濟破壞、抵押貸款融資困難,以及市政府的過度監管。這將提高房價並有利於該領域的公司。早在2014年秋季,安宏就持有2,400萬股GRBK巨額部位,並成為他基金的第二大持股部位。該股漲幅巨大,到2015年底漲了900%,到2021年漲了2,450%。安宏一直持有這檔股票,為綠光資本賺取巨額利潤。在市場劇烈波動時,他仍將該股保持在其投資組合的前幾名(如果不是第一的話)。即使從2021年的高點到2022年的低點,GRBK股價下跌近40%,但他察覺到機會,並向顧客發出交易提醒,推薦購買GRBK股票。最重要的是,當你看到像安宏或巴菲特這些投資名人拋售某個部位時,這可能是一個具有吸引力的入場時機。

文章來源:羅倫斯.麥唐諾、詹姆斯.派屈克.羅賓森著《市場的預兆:剖析股債動態、熱錢走向,揭露未來十年必勝的投資組合》,商周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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