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被裁員或失業一直是上班族最沉重的話題,甚至有失業者不敢讓家人知道而假裝去上班,然而,近期的失業者卻將被裁員的消息廣為告知,毫不避諱的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被裁員的心情、想法,甚至還直播拍攝短影片,「失業者」不再被稱為「loser」,反而一躍成為「網紅」,賺的比上班時更多。究竟什麼是「失業網紅」?為何成為一種新興現象?
失業了反而賺更多 什麼是「失業網紅」?
近兩年,從事科技行業的員工似乎陷入焦慮情緒中,在科技廠高喊「降本求存」之時,裁員大刀也毫不留情地揮向員工們。
網路公司Cloudflare的前員工Brittany Pietsch就是這股裁員潮的失業者之一,但她在被解雇後,卻將其過程、人資的說法以及現在的心路歷程拍攝成一段影片並上傳到TikTok中,該影片的觀看量在隔天就累積了上百萬次,Cloudflare的執行長Matthew Prince更因此而公開回應,表示公司的作法有缺失,很遺憾並將從教訓中改進。
無獨有偶的,房地產公司員工Giovanna Ventola也在TikTok公布了她3度被裁員的影片,從而獲得了26,000名粉絲,現在正在尋求變現的管道。顧問公司員工Zoe Pritchard在2年前失去工作後,在發布失業影片的那個月,就獲得了1萬名粉絲及5,000美元的廣告收入,這比她當員工時拿到的薪水還多,現在她已經是一名全職Youtuber。
以上這幾位就是現在的「失業網紅」,透過在社交平台上分享失業的經歷、心情等,獲取觀眾共鳴以及大量曝光的機會,除來帶來更多粉絲的關注,也帶來收益。
哈佛商學院教授Sandra Sucher對此新興文化表示,「過去被解僱代表自身有問題」,因此失業者有種羞恥感,會假裝去上班、對家人隱瞞,然而,現在的「被裁員成為一種公開展演」,特別是疫情讓裁員頻繁上演,加上媒體的大肆報導,社會大眾對裁員的印象,已經從個人的能力不足問題過渡到總體經濟及公司策略的影響。
Sucher認為,在社交平台上分享失業影片提供了一種「將責任從員工轉移到雇主身上」的功能,加上拍攝影片的員工,通常認為失業不是自己的錯,會開除人的企業才是問題,而這也進一步引起了觀眾們的共鳴,失業網紅們也因此而獲得更多的關注和利潤。
科技行業是重災區 「瘦身減員」未停歇
就業服務平台Resume Builder在去年底對900名商界領袖進行的調查顯示,近40%的商界領袖預計今年會繼續裁員。受訪者表示,裁員除了對經濟衰退的擔憂外,另一個主要因素是人工智慧(AI)。大約四成受訪者表示,在用AI取代部分員工工作的同時,他們將進行裁員。根據媒體援引彭博社報導,從2022年至今,科技界已經有超過50萬人被解雇,且殘酷的裁員潮還沒按下暫停鍵。截至8月底,就已經有數十家企業宣布裁員計畫,其中科技類更是重災區。
今年初美股七巨頭中的谷歌就已經解僱了數百名員工;蘋果也在2月關閉了投資長達十年的電動車項目,大部分的員工都將被裁員,8月,蘋果又宣布針對服務團隊裁員100名員工,今年尚未過完,蘋果已經裁減了700多名員工。
特斯拉也動作頻頻,其CEO馬斯克在4月份先發了一份計畫年內裁員10%以上的通知信,同時宣布了2名高管離職,截至8月底,特斯拉已經有6名高管離職。
亞馬遜在去年裁員18,000名員工後,今年繼續裁,亞馬遜在3月及4月就對Prime Video、米高梅工作室及雲端部門各裁員數百人;微軟今年也將遊戲領域的Activision、Xbox和ZeniMax的員工人數裁減了1,900人。
近期負面新聞纏身的英特爾更不用說,揮起裁員大刀毫不留情,英特爾計畫到今年底要裁員15%;IBM同樣一開年就宣佈了裁員計畫;eBay今年也正推行裁員計畫,預計將裁員1,000人;思科今年已宣佈了兩輪裁員,今年2月,公司宣佈裁員5%即4,000人,而近期,思科又將進一步削減全球員工人數7%,據市場估算,裁員規模將達到4,000人。
從以上科技巨頭們裁員的態勢觀察,今年度也會出現不少的離職者,更可能會出現更多的「失業網紅」。
小紅書擠滿「離職博主」想暴紅有一套公式?
根據科技媒體36氪報導,當「裁員」成為一種新常態,越來越多大廠員工開始在社交媒體分享離職前後的生活。三年前流行曬「我在OO工作的一天」,但三年後最熱門的文案是「裸辭」。
在社群平台上,這些被裁員的人不只是分享心情,離開公司過程中的各項細節更是重要,比如拿到多少資遣費,這類與金錢相關的問題容易引起討論。另外還有離職後要怎樣享受世界?考研究所、重新開始、換一種生活方式?等問題,都能讓社群用戶感興趣。
然而,要如何在「被離職」後成為社群明星?有點諷刺的是,重點仍在於「大廠光環」。36氪的報導中指出,這群「離職博主」有類似的內容範本。踏入賽道的第一步,通常是宣布離職消息,曬出離職前後對比照,拿著員工證證明身份,再配上一首歡快的BGM(背景音樂)。或者,貼出像明星在微博的分手官宣:阿里/字節跳動/騰訊拜拜,各自安好,江湖再見。
接著,這些人可能靠分享離職談判經驗走紅,或全程直播被裁員或從策劃離職就開始的心路歷程,也有人會分享大企業的內部消息。除此之外,主動離職則比被裁員更加吸睛。有人會在離職前先發文炒作,標題往往是《點讚過100次我就從OO公司離職》,而網友也會秉持助人為樂的精神,將讚數拉到數千甚至上萬。
「失業網紅」真能變現?販賣浪漫後空留「毒性」
在突然成群殺進社群的「失業網紅」中,能成功站穩腳步變現的卻不多。36氪的報導中指出,離職部落客這個賽道,已經被稱為2024年最擁擠的賽道。離職部落客們,普遍選擇了做自媒體,但比起真正的專業自媒體,多少有點半路出家的味道。
事實上,對於這些人而言,只有在離職的那一天、彼時爆的那一篇貼文,才讓他們才稱得上是位「離職博主」,之後的他們都自發分化為失敗/成功的旅遊博主、失敗/成功的vlog部落客、失敗/成功的美妝部落客等。
當然,也有人開了另一條路:教學。36氪的報導中直言,「教人怎麼當離職部落客的,把人往火坑推。」從39元人民幣(下同)一份的《0-2w粉實戰手冊》,到上百元的「內部資料」和「鏡囊秘籍」;計費的一對一輔導半小時兩百;一次付款「終身陪跑」的「訓練營」價格高達三千。有的人從中得到真實的建議,但也有人僅是被當成韭菜割。
36氪的報導指出,無法獲得成功的「離職博主」,幾乎都回公司上班了。不過,炒作「離職部落客」概念的毒性,仍在社群發酵。有的人看了一篇又一篇的「裸辭」心得,心動之下跟進,結果過了一年都找不到工作。該報導也不留情地評論,「主動辭掉工作擠入自媒體賽道大幹一場,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癡人說夢。」「離職部落客」賽道不是賽道,充其量只是一場流量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