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二○二四年美國總統大選,老謀深算的習近平始終保持沉默。《經濟學人》評論說,面對二○二四年美國大選,「就貿易和關稅而言,習近平很可能偏好民主黨勝出。民主黨政府可能會進一步擴大對中國電動車的進口限制,並進一步阻礙美國尖端技術流向中國,包括在半導體、人工智慧和量子計算等領域。但相較於川普,民主黨政府引發破壞性貿易衝擊的可能性小得多」。
比習近平更衝動的普丁則說出了實話——二○二四年二月十四日,儘管前一天拜登曾用「狗娘養的」這樣的粗話來辱罵普丁,但普丁受訪時稱,他希望拜登能勝出,「拜登當選對俄國比較有利,因為拜登是老派的政治人物,比較可以預測」。
拜登退選、哈里斯取而代之後,俄羅斯更不把哈里斯放在眼中——俄羅斯聯邦安全會議副主席梅德韋傑夫表示,隨著拜登退出,俄羅斯考慮進一步加大對烏克蘭的軍事壓力。而哈里斯與拜登一樣,對俄烏戰爭的僵局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維吉尼亞州的民主黨聯邦眾議員阿比蓋爾.斯潘伯格(Abigail Spanberger)透露,副總統哈里斯在俄羅斯和烏克蘭問題上一直「參與決策」。
拜登入主白宮後,對俄羅斯的政策舉棋不定、猶豫不決,讓普丁看到了發動侵略戰爭的契機。曾任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俄羅斯事務顧問的國際問題專家菲奧娜.希爾(FionaHill)批評說:「在烏克蘭問題上,我們始終變來變去。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自己的框架發生了變化,我們自己的政策也發生了變化。」
拜登鼓勵烏克蘭加入北約,卻又沒有對普丁做出應有的防範。對於北約過度東擴,喬治.肯楠生前曾批評說,美國主導北約東擴「無知而膚淺」,持續擴張北約,將是一場新冷戰的開端,完全沒有理由這樣做,俄羅斯必然會被激怒而做出不利於美國的反應。然而,柯林頓、小布希、歐巴馬和拜登對此皆置若罔聞。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後,拜登政府大夢初醒,一方面以千億資金向烏克蘭提供軍援;另一方面結合盟友之力,對俄羅斯實施一萬六千多項制裁。
然而,俄羅斯靠出口能源撐住了經濟。烏克蘭沒有在俄羅斯的第一輪攻擊中崩潰,但戰爭曠日持久,戰局逐漸演變為對烏克蘭不利。
半島電視臺高級政治分析師、曾任巴黎美國大學國際關係學教授的瑪律萬.比沙拉(Marwan Bishara),既不親美,也不親俄,其代表阿拉伯世界的看法頗具參考性。他指出拜登應對俄烏戰爭,犯了幾個錯誤,拜登與普丁一樣,都沒有汲取帝國傲慢的教訓。拜登犯的第一個錯誤是,低估了俄羅斯民族主義力量,未能理解俄羅斯對北約向其邊界擴張的真實恐懼,以及將此種恐懼化為戰爭的理由。拜登犯的第二個錯誤是,在戰爭爆發前幾個月,拜登破壞了執行旨在結束頓巴斯地區衝突的《明斯克協定》的努力。拜登犯的第三個錯誤是,低估了俄羅斯的軍事耐力,認為俄國人會像在阿富汗那樣慘敗,但對莫斯科而言,烏克蘭比阿富汗更具戰略意義。拜登犯的第四個錯誤是,高估了烏克蘭的戰爭能力,烏克蘭人確實充分展示了勇氣和堅定不移的精神,但烏克蘭的實力差俄羅斯太遠。拜登犯的第五個錯誤是,低估了俄羅斯使用戰術核武器的可能性,如果期待已久的烏克蘭反攻,以某種方式成功的從失敗邊緣取得戲劇性的勝利,可能會促使俄羅斯使用核武器做為回應,在烏克蘭和歐洲其他國家造成嚴重破壞。拜登犯的第六個錯誤是,低估了世界其他地方的國家和人民(包括美國和美國民眾)對這場戰爭的漠視——這場戰爭充其量是一場發生在歐洲邊緣的衝突。
此前,拜登在訪問華沙時發表演講,脫口而出說了一句:「看在上帝份上,這個人(普丁)不能繼續掌權。」這句話讓所有人都炸鍋了。國務卿布林肯趕緊糾正:「總統的意思是,不能允許普丁對他的鄰國或該地區行使權力。他不是在討論俄羅斯的權力或政權更迭。」拜登說的是心裡話,但其「失言」又一次表明美國及其盟友正陷入「使命蔓延」的泥潭。
最終,俄烏戰爭可能會陷入僵局並長期敵對,類似於南北韓之間長達七十年的停火協定。俄羅斯可能會堅持建立一個北起哈爾科夫、南至赫爾松、縱貫烏克蘭的非軍事區。與此同時,戰爭嚴重損害俄羅斯與西方的安全、穩定,中國卻毫髮無損——這是習近平樂於看到的結果,中國再次利用俄國與西方的衝突,悄然成為一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強大、更可信的世界領導者。
美國外交戰略家、曾在卡特政府任國安顧問的布里辛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在一九九七年出版的代表作《大棋局》中警告美國,千萬不能讓中、俄、伊朗三國聯手的場景出現,這將是美國最大的戰略噩夢。他卻沒有想到,正是其民主黨後輩們蒙昧無知、狂妄自大,陰錯陽差的將這個當初難以想像的可能,變成了現實。二○二四年三月中旬,中、俄、伊三國在阿曼灣舉行了「安全紐帶——二○二四」聯合軍演。就連對拜登的外交政策百般迴護的《紐約時報》,也不得不承認,俄烏戰爭將使美國面對冷戰之後最大的地緣政治變動:「俄羅斯、中國和伊朗,已就俄烏戰爭問題,正在形成一個新的軸心,三國追求在外交、經濟、戰略甚至意識形態上的合作。」